破舊的老爺車司機很驕傲的跟我們介紹他剛買的二手引擎, 坐在車上, 全身的骨頭都要震散了, 連句子都被震的斷斷續續. 車子的外殼是方方正正火柴盒形的俄國車, 司機說是從祖父傳給爸爸再傳到他手上的. 他剛從黑市買了顆大馬力的美國引擎. “這台車外表雖然爛, 但跑山路絕對沒問題.”

車子轟轟奮力的爬著坡, 過一個小坑, 我們的頭就被震的撞上車頂. 司機可能換了引擎, 但避震器絕對沒換. 車子一加速, 整車都是柴油廢氣味, 這樣的旅程還要持續至少3小時. 為了看Che的記念館, 我們請民宿老闆找了司機, 載著我們從Trinada 到Santa Clara. 來回一共要7小時的時間, 花上$70雖然不太便宜, 但是比起坐巴士來回要上二天, 節省了很多時間. 

駕駛座旁乘客椅上著一個聽診器, 出於好奇搭訕的問他為什麼放個聽診器在車上.

“我是心臟科醫生.” 司機先生帶著點自傲的口吻回答我.

心臟科醫生? 我跟J不可思議地對看了一眼, 心臟科醫生?

在美國年收入至少百萬的心臟科醫生開著小破車在當我們的司機?

來中美之前, 看了”The Motorcyle Diaries” (中文譯為: 革命前夕的摩托車日記), 看的我滿心激盪, 甚至還想照著Che走過的路, 繞南美洲一圈. 電影裡的年輕醫學院學生Che Guevara, 背著背包, 騎著破車, 遊遍拉丁美洲, 親眼見到社會中貧窮的工人, 原住民等無產階級所受到的不平待遇, 引發了他社會主義革命的想法. 最後他和Fidel Castor (卡斯楚)一起”解放”了古巴, 帶領古巴邁向“人人平等的共產新世界.”

走在中南美街頭常會見到Che Guevara 的頭像出現在T-shirt上, 牆上, 畫作上. 遊客們也總會買個幾件印有Che的記念品. 我們有一部份想來古巴的原因, 也是想看看這位傳奇英雄所創造的國家. 他在革命成功後, 在大學的醫學院裡演說, 鼓勵大家和他一樣, 成為一位”革命醫生.”

這次的古巴之旅, 我們也真的遇上了許多位讓人大開眼界的革命醫生.

開著小破車的司機醫生接著說他之前在西班牙當了2年多的政府外派醫生, 才剛回國不久. 正好在修年假, 就順便兼個差. 他開這一趟車的收入, 等於是在古巴快二個月的薪水.

“那你之前在西班牙工作可以賺很多錢嗎?”

“我也不知道賺了多少錢, 因為西班牙政府直接付給古巴政府. 我每個月領到的還是固定收入.”

“那你沒有想留在那裡不回來嗎?”

“當然想, 歐洲的環境真好, 但是不行呀, 如果不回來, 古巴政府就永遠不讓我入境, 我還有個二歲的兒子在這裡.” 邊講他拿出了可愛小兒子的照片.

怕我們不相信他真的是醫生, 他還繞到市中心的醫院, 佈告板上大大的放著他的照片.

“我真的是不錯的心臟科醫生唷!”

 在Havana及Trinidad二間民宿的老闆也都是醫生.Trinidad的民宿主人也參加了政府的外派醫生工作, 離鄉背井到委內瑞拉工作6年才賺到足夠的錢回家鄉開民宿. 當一個國家受到高教育, 有技能的知識份子兼差開車或經營民宿的收入, 比辛苦工作的本業還多, 這個國家還有什麼希望呢?

在古巴的路上, 沒有網路沒有手機, 多出來了許多看書的時間. 看了好幾本共產主義有關的書. 莫言, 張愛玲的赤地之戀, 陳若㬢的尹縣長, Che 的日記及傳記. 邊讀邊比照呈現在眼前實行共產主義55年後的現況.

電影中所描寫的Che與他自己日記中呈現出來的人是二個完全不同的人. 我從日記裡看到的他, 是一個不負責任的投機份子. 不曾認真的工作, 身無分文的時候就到處騙吃騙喝, 佔好心人的便宜. 母親得了癌症他卻不願照顧. 靠著賣女友的珠寶首飾過生活, 但又在日記中嫌她長的醜. 仇視美國人的帝國主義, 鼓吹不論能力大家都平等的共產主義. 55年過去了, 和他一同革命的卡斯楚一家執政55年來, 住豪宅開進口車. 一般民眾卻還是這麼的窮. 諷刺的是當你在古巴的街頭提到Che, 每個人都還稱他是英雄.

才在古巴一個多星期, 就己經對自己能幸運地出生在自由國度倍感幸福.

(⇣來一躺古巴, 親眼見到Che跟Castro所創造的”人人平等”新世界)

   

(⇣古巴的人民英雄Che)

 

(⇣當時作戰的戰場變成博物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