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巴, 多麼令人充滿想像而嚮往的國家. 有摩拖車日記中為了理想付出生命的Che. 有55年來被Castro統治的共產政權. 還有被美國禁運後的神祕面紗.

一下飛機, 就先去找換古巴幣的地方. 簡單樸素的機場, 跟著一隊等著換鈔的遊客們排著. 好不容易輪到我, 數著手中的鈔票, 遞給櫃枱內的小姐.

“妳是要出境嗎?”

“不是, 我要進古巴”

“那妳去樓下換吧.”

“但是妳剛才也給其它人換了呀?” 不服氣又不甘心白花了時間. 但她只揮揮手, 不想理會我. 連話也不跟我說了.

機場外也是同一家換匯中心. 樓下排的隊伍又更長了. 只開放一個櫃枱, 大家前進的速度慢的不得了. 櫃枱裡的小姐還是照著她的速度. 慢慢的敲著電腦, 漫不經心的一邊摳摳指甲. 旁邊穿著同樣制服的幾個員工, 就在門口抽煙. 無所謂的看著越排越多的人龍. 這是我們第一次感受到因為共產無競爭而散漫的工作態度.

由古巴政府自行決定匯率的CUC$ (Cuba convertible peso), 固定與美金1:1. 是世界上幣值最高的peso. 主要是設計給觀光客用或用來買高價的物品.

一般民眾在街上用的是CUP (Cuba peso nacional). 與CUC$相差24倍.

即然是觀光客就換了大把的CUC$, 及大約20美金極少量的CUP. 後來才知道收觀光客CUP的店家實在不多. 一直到三個星期後旅途結束, CUC$花光光而CUP還剩一大把. 

坐上老舊的計程車前往哈瓦那, 轉車窗的把手壞了, 半開的窗風一直吹. 一開始吹進的是鄉村的氣味. 路邊整片的熱帶樹林, 像是回到小時候彰化奶奶家一樣. 再來吹進了都市的氣味. 不是現代化的都市, 而是小時候台北還在交通黑暗期似的味道. 刺鼻的柴油廢氣味, 喧鬧的人聲車聲全混做一起, 哈瓦那到了.

老爺計程車一路上轟隆隆做響, 滿頭白髮看來比車齡還年長的司機看我一直拍照, 指著大廣場上滿滿的旗幟, 說今年是革命第55周年. 忍不住問了他.

“革命時你有參加嗎?”

“沒有, 那時我還是小孩子呢.” 老伯馬上抗議著自己才沒那麼老. 就算當時是小孩子也見證了歷史大事件, 腦袋裡還有好多問題想問他. 但車己經停下.

下車後才更驚訝於街上的髒亂及殘破. 堆在路邊的垃圾, 馬路上坑坑洞洞積著黑水.

污黑老舊的外牆, 水泥及瓷磚斑斑駁駁. 用木板拼補起來的破爛窗戶. 看來廢棄的大樓, 一戶戶卻又掛著等著曬乾的衣物. 挑高的樓層, 雕花的門柱, 牆外及窗台下還未被磨損的浮雕, 在殘破的外表下, 還是隱約可以看出當年這些建築物的美麗宏偉. 但如今卻是由內而外的發出腐敗的氣味. 忍不住一直按著快門, 這是我從沒看過的景像. 一座正在腐壞的城市, Havana.

民宿是在網路上隨手找的, 位在中區 (Centro Habana). 正好在老區(Habana Vieja)及新區(Vedado)的中間. 從早奔波一天還未吃飯的我們, 一放下行李就問民宿老闆哪裡有東西吃.

“古巴人很少上餐館吃飯, 我們都在家自己煮比較多.” 所以他也不知道該推薦我們去哪裡. 只告訴了我們其它住客說過附近幾家不錯的餐廳.

沿著路往Havana的鬧區走去, 想先在街上隨便找個東西墊肚子. 旅遊書上說San Rafael 街上有著市場, 百貨公司, 不少雜貨店及小吃店. 我們一路走著, 看到了不少櫥窗空盪盪的商店, 有間店家佈滿灰塵的櫥窗裡擺了幾塊肥皂, 幾支掃把, 二三隻鍋子, 幾件衣服. 看起來是己經倒店的商場, 但大門開著, 原來還在營業.

傳統市場約一個停車場大小. 紅土鋪著地面, 老闆守著各自的一方小攤子. 攤上擺的多是芋頭, 地瓜, yuca (一種白色的木薯). 水果也是同樣的木瓜, 香蕉, 鳳梨. 少數的攤位上有一二種綠葉蔬菜及包心菜. 逛了一圈, 希望這缺乏選擇的市場, 只是因為冬天沒出產太多農作.

走到鬧區終於看到幾家賣小吃的店家. 大家賣的都是大同小異的小餐包, 夾著一片cheese及詭異粉紅的火腿三明治. 連不太挑食的我看了都沒什麼胃口.

翻開旅遊書, 決定走到一家書上推薦的”民營餐廳(Paladar)”. 以往餐廳都是政府經營, 私下營業的民營餐廳都是非法. 直到90年後期古巴政府因為經濟危機才開始發放合法的私人營業執照來增加稅收. 大多的Paladar都以CUC$計費的觀光客餐廳. 價位跟在美國餐廳吃飯差不多.

從入境以來不停的排隊, 想要吃飯也得排上一個小時的隊. 還好餐廳位在國會大樓的對面, 看著往來的古董車打發時間. 大部份的古董車都是60幾年前的老爺車, 閃閃發亮的各色烤漆, 載著觀光客們回到過去的時光.

餐廳的外觀看來像是一棟很有可能倒塌的危樓. 踏上破舊的樓梯, 黑色玻璃門一拉開, 裡頭竟是一番完全不同的風景. 復古式的餐桌椅及挑高裝潢, 水晶燈, 現場演奏的古典音樂, 穿著整齊西服有禮的服務生. 一扇門隔開了二個世界. 是時光之門帶我們回到革命前繁榮的古巴嗎?

餓了一天的我們想也沒想就點了一堆菜, 沙拉, 麵包, 湯, 二個主菜, 一大壺Sangria. 餓過頭了, 開頭猛吃但最後雖然想吃完, 卻怎麼也吃不下, 結帳時剩了不少菜, 吃了30CUC$. 但有酒有肉也不算太貴. 侍者嘴上掛著專業的笑容, 祝我們有愉快的旅程, 但看進他的眼中卻覺得是冷的. 在墨西哥養成的習慣, 在路上總是不停的早安午安晚安. 走在Havana忍不住自發性的跟路人打招呼, 但他們的回應也是冷的. 偶有一個熱切的回應, 總是來跟你要錢或拉生意的.

那侍著的眼神不停的出現在腦海. 回到民宿跟主人Julio聊天, 才知道在古巴, 平均一般人薪水約10CUC$~30CUC$. 我們毫不考慮就吞下肚的是他們辛苦一個月的薪水呀. 咕嚕嚕喝下的酒可能是一個家庭一個月的菜錢. 在那侍者眼裡我們就是浪費的資本主義肥貓.

越是這樣想, 心裡越不舒服, 我很願意吃便宜實惠的飯菜呀. 對大部份的旅客來說在家煮飯是不可能, 街上便宜的小吃全是些不健康的pizza及三明治. 如果上餐廳, 因為古巴政府設計的雙幣值制度, 至少就得花上20CUC$. 把別人一個月的薪水在他眼前吃下肚, 心裡越想越不舒服. 之後的旅程我們分享一個主菜, 儘量在盤中都不留下食物. 沒辨法改變現況但至少能做到不浪費. 

生活在不匱乏的世代, 往往過度消費的我們很難想像居然會有商店開著門而沒東西賣. 生活中充滿選擇, 總是要挑最好的我們, 在這沒得選擇, 沒法挑剔. 資本主義中如果品質不好, 就會被淘汰. 但在資源不足的古巴, 有什麼就用什麼, 只能珍惜.

黃昏的San Rafael街上, 每家的陽台上, 坐坐站站著很多望著街上的古巴人. 帶著提防的眼神看著我的相機, 在我看來新奇並吸引我拍照的垃圾堆, 破建築, 正是他們日復一日的生活.

抵達古巴也不過才只是半天的事, 己經讓我們對這裡的生活感到無奈. 只想快點過完這三周回家去. 但看著在街上的古巴人們, 這裡卻是他們一輩子的家.

(⇣55年前的革命為古巴人民帶了的什麼?)

 

(⇣Centro Habana隨處可見殘破老舊的建築)

 

(⇣Habana Vieja 老城區政府有因為觀光業而整修幾棟在主要觀光區的建築. 但巷弄內的房子也是一樣頹敗)

 

 

(⇣市場中種類最多的一家攤販)

  

(⇣街上用CUP可以買到便宜的三明治)

(⇣看起來真是不太好吃)

 

(⇣Mercado- 倒店的市場)

 

(⇣百貨公司的櫥窗)

 

(⇣還在營業卻沒幾樣商品的大商場)

 

(⇣麵包店也是看來很淒涼的空盪盪)

 

 

(⇣常見到坐在路邊一身酒氣的人)

 

(⇣打扮的妖嬌美麗等待觀光客來拍照的婆婆們. 跟她們拍照要付1CUC$)

 

(⇣Havana吸引觀光客的頹廢美)

 

(⇣以白宮為模型的國會大樓正在整修, 旁邊的歌劇院也在整修, 至少政府不是把每棟建築都放到爛)

 

(⇣國會大樓附近的大樓也一樣破舊)

 

(⇣古巴出名的古董車)

 

(⇣近年來觀光業帶給古巴不少收入, 街上開計程車或踩人力車的薪水都比努力讀書當個醫生高)

 

(⇣踩個20分鐘的人力車可以賺進2-3 CUC$. 很多年青人寧願付出勞力快速賺錢)

 

(⇣推動古巴成為共產的Che有想到55年後的古巴是這樣嗎?)

 

 其它哈瓦那的照片都放在FB相本裡: Cuba Part1: Havana

($$ 參考)

民宿 Casa Particular: 25cuc (雙人房含私人衛浴)

機場到市中心計程車: 25cuc

人力腳踏車從Centrol Havana 到 Havana Vieja: 3cuc /人 (要看個人殺價能力)

(⇣Havana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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